对话杰茜卡“我不是预言家,只是想写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”
B=《外滩画报》 R=Jessica Rudd B:今天距你的新书发行日正好1个月。书卖得如何? R:很不错。这是我的第一本书。我很想以写作为生,因为我很喜欢讲故事。这本书卖得好让我非常开心。具体销量我不清楚,你得问我的出版社。得到反馈总是件好事,不管是好是坏,我认为这有助于一个作者的成长。 B:以前你发表过别的东西吗? R:我曾为报纸写过一些评论文章。当律师时我也写过很多法律文书,但那些不算,因为很乏味。我还写过短篇小说,但从没想过可以出版。所以最终有机会和别人分享我的故事,这真的非常棒。 B:你是如何找到这家出版社的? R:我找过一些出版商。那时我就坐在你现在坐的座位上—我每天在这里写书,这里的WiFi 连接很好,服务员也很关照我。我还在书里的鸣谢里提到她。我每天来这里一写好几个小时。写了大约6 章之后,开始找出版商,也寄出一些书稿。Text 出版社给我回复,问我想不想碰个面?于是我们见了面。他们说愿意出这本书。 B:他们知道你是谁吗? R:见面后他们才知道的。他们对书本身很感兴趣,对我父亲是谁并不在意。他们只在意小说主角茹比,以及我准备让她下一步怎么走。我不希望被看作是某某的女儿,只希望被当作一个作者,并因此受尊重或批评,像其他作者那样成长。 B:什么时候开始写的? R:去年6 月初在北京开始写。6 月的第二周,我来这家咖啡馆。去年12 月写完第一稿,所以总共写了六七个月。我喜欢这里的原因,是你可以一路眺望长安街—在能见度高的时候。往那个方向你看不到紫禁城,但你知道它就在那儿。晚上亮灯也很漂亮。 B:写作时最棘手的是哪个部分? R:结尾。我很喜欢写茹比这个角色。她在金融危机中失去工作,于是做了件完全陌生的事—到澳大利亚当竞选助理。接近尾声时,我觉得有点难,因为我不想“杀死”这个角色,不想让故事就此收场。所以在最后几章,我遇上了写作瓶颈。但最后我平静下来,深吸一口气,继续往下写。后来我意识到,这个角色未必要就此终结,我还可以继续写她。 B:你为什么会写“宫廷政变”情节? R:我想写一件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发生、不可想象的事。事实证明我有多么错误(笑)。不过如果你看澳大利亚历史,领导人变动其实发生过不少次,并不新鲜。很多人都特别注意到一点:书中接任总理的角色也是个女性;其实性别对我来说不重要。不管怎么说,书的主要焦点,是茹比·斯坦霍普和她的故事。政治情节相对次要。 预言显然不是我的本意。那一天真的让我大为震惊;当时我在堪培拉。我起床后,意识到书中部分情节成了现实,觉得很受震动。我打电话给出版商,跟他说:我的书言中了!他安慰我:别烦恼,这不是你造成的。我很需要听到这句话,因为在内心深处,我觉得可能是我做的某件事,导致了爸爸的遭遇。 B:说不定是因为你有某种直觉? R:没有。我真的一点预感也没有。我是特意去写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的。 B:你父亲在出书前看过这本书吗? R:没有。他只是在发行前看完校样,他很喜欢。通常他并不喜欢我写的这种“小妞文学”(chick lit)。 B:他辞职后是否告诉你他的感受? R:我们家人的讨论很私密,我想你也理解。不过我可以说,那天全世界我最想呆的地方,就是爸爸的身边。我只想和家人在一起,大家互相扶持安慰,因为那种冲击太强烈了。但我们对付得还不错,别人还碰上更糟的事呢。 B:你爸爸当选总理的那天晚上,你感觉如何? R:欣喜若狂。当时我和丈夫、我们全家都站在台上,大家快乐得发抖,当晚都睡不着觉。因为选战很辛苦,我和爸爸一起竞选,我负责照顾他,陪他到各地,确保他有东西吃、有水喝、有一定睡眠。 对我来说,那也是很好的经历,可以看到选战是怎么打的。我试着把这些写进小说,描写竞选带来的兴奋感。那真的非常有意思。每天醒来都有一种目的感,觉得你自已可能改变国家。竞选持续了6 周,我们走遍了全国各地,每一个州,包括西澳和塔斯马尼亚,这是当律师所不可能看到的。我非常享受。 B:获胜后,父亲奖励你了吗? R:胜利本身就是奖励。我很喜欢在竞选班子里做事,这是个一生只有一次的机会。当然,我们也喝了香槟。 B:最近这次选战呢? R:这次我只帮了他一点忙,因为我在忙自已的新书巡回发布。但我很喜欢竞选。在大学我的专业是法律和政治,对政府及选举如何运作我一直很感兴趣。 B:你如何评论父亲迄今的政治生涯? R:我作为女儿,我很以他为荣。他始终保持本真,非常勤奋,也得到了回报。他将继续奉献—不仅为澳大利亚,也为世界。不过,我是他女儿,所以我的看法带有偏见。 B:什么导致了他的辞职? R:对爸爸的职业生涯我不作过多评论,就像他对我的书也不会说太多。 B:有人说你父亲很傲慢,认为自已是房间里最聪明的人。 R:是吗?我认为我爸爸是一个很有同情心、受同情心驱使的人。他无怨无悔地为此而努力工作。 B:你父亲是第一个懂汉语的西方首脑,但在他任内澳中关系似乎不顺利? R:我不想评论我爸爸的工作。 B:他更适合当外交官,还是政治家? R:我不知道。但他是个很棒的爸爸。 B:对吉拉德总理你如何评价? R:我祝愿她一切顺利。我也尊敬担任那个职位的任何人。那是一份非常艰难的工作,也很占时间,你必须投入一切。所以我要向她和所有澳总理,以及所有世界领导人致以最良好祝愿。 B:你预言她的政府能维持多久? R:我的书可能猜对了过去的某些事,对未来我一无所知。我没有水晶球。 B:你认识其他政要的子女吗?作为“官二代”感觉如何? R:我认识一些政治家的子女,他们和我一样,也都试图打造自身未来的普通人。在公共生活中成长总是有难处,因为对你的期待可能过高,但你也享受到特权,例如有机会见到一些了不起的人物和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。我妈就和我爸一起出席了北京奥运会开幕式,她很兴奋。当时我在伦敦,和大约250 名同事挤在电视机前,边吃外卖中餐边观看。你会心存感激,好的坏的一起接受。 B:今后你想当一个专业作家? R:我希望能一直写下去。我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讲,我想把它们讲出来。 B:还是写政治? R:不知道。当我一坐在这儿写东西,故事会找上我。我的角色会告诉我,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所以我会一直倾听我的角色,看她会把我带向何方。希望在我重新开始写的时候,她还在那儿。现在我正在计划第二本书,希望能写得和第一本一样快,但很多人告诉我,第二本书比第一本难写。 B:你会不会有朝一日竞选公职? R:我?不可能!我爱写作,希望一直写下去。 B:当政治顾问呢? R:我很喜欢现在做的事。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如此。但就现在而言,我没有其他打算。我现在是个全职的自由撰稿作家。当作家和当记者一样,都必须很勤奋工作,才能维持生计。因为写作的回报通常并不丰厚,所以你必须把它当作一份工作,每天都要写点东西。但我宁愿这样,也不愿回办公室上班。这间就是我的办公室,你就坐在我的办公桌旁(笑)。 我不太习惯在家写,因为很吵。我每天11 点过来—这里的开门时间,通常写到晚上七八点。我没有给自已规定每天的字数目标。有时一天可以写5000字,有时只能写200 字。一个星期能写一到两章,感觉质量不错,我就认为是成功。不成功就是一章都写不出来。周末我也休息。我发现当丈夫不在身边时,写起来容易多了。因为让我分心的东西变少了。我可以坐在这里写上一整天。 B:你们打算生小孩吗? R:是。你就像我爸妈一样(笑)。但不是现在。 (责任编辑:admin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