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本文导读】 编者按:这是一个令人关注的群体:他们出身农村、考上大学、进入城市,毕业后与进城打工的父兄汇流,又重新站在了同一条起跑线上;他们与新生代农民工职业混同,工资相差无几,生活境遇同样是在城乡之间漂浮。对这样一个近几年涌现的年轻人群体,我们称之为“大学生农民工”。 曾经的“天之骄子”,曾经的跳龙门的“金鲤”,如今的农民工样的打工者,城市中生存艰难的“漂”一族。背负着时代变迁、身份转换重负的这样一个人数越来越庞大的新群体,他们的生存状况、心理状态,他们发自心底的呐喊与诉求,都是我们这个社会不该漠视,而必须认真倾听、严肃对待的。 这不仅关乎社会的公平,更关乎国家的未来。 保安员、保洁工、快递员、卖串串香的小贩、建筑工地绿化员、街头兜售手机的游商、做凉皮和刨冰的店员、汽车贴膜小工、胡辣汤小摊摊主…… 看到以上打着“农民工”烙印的职业时,你可能无法想象,他们正是记者在重庆、河南、浙江三省(市)所调查的一批来自农村的大学毕业生所从事的职业。他们被赋予这样的称谓:“大学生农民工”。 与老一辈农民工相比,他们有大专以上学历,同时他们也拥有农村户籍、农村土地(或来自失地农民家庭),过着城乡两栖的生活。 岗位不稳定、领取微薄的薪水,他们“漂”在一个个更需要体力的工作中,渐渐淡忘了所学专业知识。 带着厚实的梦想,他们离开农村进入大学,毕业后发现,自己走出了校门却走不进城市。 因为担心伤害这些年轻人的自尊心,记者在采访时曾小心翼翼问他们:“可不可以称你们为大学生农民工?”绝大多数人的回答直截了当:“现在的我们就是农民工啊。” 一个庞大的群体:“论知识是大学生,讲身份是农民工” 大学生农民工,一个正在变得庞大的社会新群体。 在重庆市白马凼公交车站附近,有一个隐没在高楼大厦中的城中村。这里的路面裸露着拳头般大小的石头,坑坑洼洼的街道污水横流。农民工和大学生农民工混居在一起,达数千人。 冬季的重庆阴冷潮湿。24岁的姚明和5名室友,挤在城中村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米的民房中,高低床、水泥地,袜子的臭味弥漫着,隔壁居住着一对农民工夫妇。来自陕西省高陵县药惠乡麦张村的姚明,2010年毕业于西安科技大学电控学院,在重庆颐洋企业发展有限公司找到了一份超纯水机售后服务的工作,月收入1500元。“抽烟6元、早餐1.5元、车费4元、午餐6元、晚餐5元,我一个月至少需要700元生活费,剩不下多少钱”。 姚明的户籍还在农村老家,他告诉记者:“没有房子没有家,迁户入城有什么用?还不如在农村有块地。”究竟有多少大学生农民工居住在这里?姚明形象地比喻说:“我们像上千颗沙粒,渗透在农民工聚居区,渐渐地和农民工融为一体。仅从外表,难以分辨。” 每一座大城市里,都有类似的农民工和大学生农民工混居区,比如在郑州,他们就主要聚集在北环柳林、庙李、城北一带的城乡接合部。 大学生农民工这个新群体人数究竟有多少,至今尚没有来自劳动、农业、教育等部门的统计。重庆市团委最近的一次500份新生代农民工抽样调查显示,有大专以上学历的占比为24.2%。 记者选取村庄、企业、大学班级三个与农村大学毕业生关系密切的点进行统计分析,表明大学生农民工是随着大学扩招、就业难加剧后,正在迅速长大的新社会群体。 村庄。接受调查的大学生农民工向记者介绍了西安市高陵县药惠乡麦张村、重庆市荣昌县双河镇双河村四组、重庆市巫山县建坪乡中伙村等三地的大学毕业生就业情况。近三年,这三地大约有22人大学毕业,目前至少有10人的生活状态使其可以被视为典型的大学生农民工。 企业。重庆新龙湖物业服务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杨杰告诉记者,以前都是从云、贵、川有初、高中学历的农民工中招收保安,去年公司开始尝试从大学生中招收保安和绿化工人,没想到应聘者很多。为了体现对知识的尊重,公司将有大学学历的绿化工称为绿化员,有大学学历的保安称为客户服务专员。现在,这家公司中有农民工1047人,其中大专以上学历的有117人。 大学班级。来自河南省叶县下里乡的李太白,2008年毕业于河南省科技学院。毕业以来,先后干过屠宰等体力活。他做了一个统计,大学同班有19名男生来自农村,除3人考上研究生(论坛) 、4人在企业上班外,其他12名男生都在郑州“漂着”。他说:“现在同学聚会都不敢打牌小赌了,改为下棋,因为手里没有余钱。” 半个月来,记者采访大学生农民工,与他们交谈、吃饭,走入他们的生活、情感,不时心生酸楚和无奈如果说改革开放的头30年,工业化的快速发展造就了2亿多城乡两栖的农民工大军,形成同工不同酬、贫富分化、留守儿童等诸多社会问题,那么今天值得深刻警醒的是,社会还在以同样的轨迹,造就出一个队伍正在逐步变得庞大的新群体大学生农民工! 这道轨迹是那么明晰、深刻地划过时代的天际,正如一名大学生农民工所说:“城里人在城市有背景,我们在城市里只有背影!” (责任编辑:admin)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