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懵懂中被资本推上云端,到一夜之间被资本抛弃; 从在资本的刺激与重压下偏执前行,到最后终于挣脱资本的束缚举重若轻; 从被动地盲目跟随资本市场游戏规则起舞,到主动地自主探求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未来走向…… 或许唯有如此,才能成就一个从创业者走向企业家的江南春。 离《商界》上一次采访江南春,时间已经过去四年。 毋庸置疑,那时候,他是这个时代的榜样和见证之一。2003年创立分众传媒、2005年登陆纳斯达克、2008年以80亿美元市值成就纳斯达克市值第一的中国概念股——这样一飞冲天式的成功,完全颠覆了前辈如柳传志、南存辉等企业家卧薪尝胆数十年方成大器的创富路径。资本的力量似乎是无穷的。 再见江南春,他说话语速依然很快,依然激情四射,连手机都还是用的四年前那款——据说连发短信都已经不太灵便。记者问他最大的改变到底是什么,他沉吟半天才说:“分众不会再谈什么数字媒体集团。” 这是四年来,他得到的最大教训。 从懵懂中被资本推上云端,到一夜之间被资本抛弃;从在资本的刺激与重压下偏执前行,到最后终于挣脱资本的束缚举重若轻;从被动地盲目跟随资本市场游戏规则起舞,到主动地自主探求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未来走向……与资本的博弈,注定是江南春这四年人生的主题。他的这个四年,甚至可以成为资本市场上中国式沉浮的范本。 在那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剧烈的动荡、起伏、阵痛和变迁背后,他在思考些什么?又改变些什么? 风暴眼 2008年3月5日,江南春35岁,大器早成。他却突然卸任分众CEO,仅担任董事局主席,在无数聚光灯的照耀下,看似完美地华丽转身。 打击就在这时接踵而至。 先是2008年央视“3•15晚会”曝光手机垃圾短信制造者,矛头直指分众无线。消息一出,分众股价两日内大幅缩水超过30%,从45美元降至30美元左右。正筹划独立上市的分众无线,顿时也乱了阵脚。尽管事后自查,分众无线是因为收购多家公司,还来不及肃清管理,被收购的公司可能还有不良行为,但一切已无济于事。分众无线很快被关停。江南春的“数字媒体集团”梦就此折了一翼。 然后是玺诚。当初在卖场视频广告市场上,玺诚与分众可谓分庭抗礼。因此为了尽快完成收购,除了已经付出的1.68亿美元真金白银,江南春还提出一个诱人条件——如果两年内玺诚业绩达标,分众还将拿出1.8亿美元的现金加股票。但是后来,等到真正收购过来了,分众一时又的确没有精力接手玺诚的业务。2008年11月,玺诚因业绩不佳被迫宣布重组,江南春为此付出的代价是:在2008年第四季度一次性为重组支出约2亿美元。此后,玺诚的运营每况愈下,以至于到2008年底,无奈只有“玺诚不要了”。 于是这两次耗资巨大的收购,最终都成了亏本买卖。成为分众跌落云端的转折点。 回顾过去,很多细节江南春不再回避。“收购过程中,我们没有做过一个恰当的尽职调查,第一,因为我们是竞争对手,它不让我们做尽职调查,怕我们了解清楚了不买;第二,它自己就要去美国上市了,如果成功,还可以融到1亿多美金,它就有更多的底气跟我们打。”面对这种两难选择,江南春最终在玺诚上市前最后一天,基于定价买下了它。 “早知道2008年市场会这么差,我就根本不用去买,这个公司可能自己就消亡了,或者只值3000万美金。” 但这还不仅仅是“买贵了”,或是“买的时机不对”。关键还在于是否“买对了”,是否跟你的核心业务相匹配,是否能够很快消化。 如果从更深层次上追究,这两次打击,也许不过是资本市场上种种矛盾的集中爆发。 凭借资本的力量,2005年登陆纳斯达克仅仅三个月之后,分众就以1.83亿美元收购框架传媒;2006年1月,又以3.25亿美元合并聚众传媒。这是两次成功的收购,此后,在楼宇电视广告运营市场上,分众再无对手。 但是与此同时,江南春也陷入了一个“怪圈”。 一方面,资本市场的期待被放大了。“分众式的并购扩张”甚至成为2007年前后投资界最热门的词汇之一。这种必须要推动股价前进和维持高成长率的压力,压迫着江南春。面对记者的追问,他回忆:“当分众处于市盈率30倍的水平,以6倍溢价收购一家公司以后,可以立即提高每股收益率。”收购成了他消化压力的最快途径; 另一方面,前两次收购的成功,也刺激了江南春。他感到自己有能力尽快做大。 就在这种种外力内因的推动下,江南春宣布,要打造“中国最大的数字媒体集团”。从此,分众开始一系列大手笔收购。短短两三年,江南春收购了60多家公司,其中手机广告公司高达9家,总耗资近1亿美元,互联网广告公司7家,耗资近5亿美元。 这无疑是资本市场孜孜以求的“传奇”,分众登陆纳斯达克之初,市值仅为7亿美元,直到2008年初超过80亿美元市值,短短两年半,膨胀了十倍不止!然而这也是资本市场再典型不过的悖论,不过一两个月,江南春便置身于风暴的中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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